《大圓滿―佛陀的終極理念》

附載三 大圓滿心髓修行導要─九乘之巔 即身成佛

各位善信,今日我和大家討論的課題是大圓滿心髓的導引方法,我用的副題是「九乘之巔,即身成佛」作為大圓滿心髓的修行特色。

首先我介紹九乘:

寧瑪派把佛陀所有教法,用統合及安立的方法,列為九乘;而這九乘,佛陀分別以法身、報身、化身三種不同形態,向不同根器,包括其他修行道路上已達到的不同境界的眾生,所展示不同的教法。這裡雖然「教無高下,理無分殊」,但九乘的判別,卻有權和實,當下即是和虛構進程等意義。

寧瑪派把佛陀所有教法分類成九乘,當然這就含有判教高下的意味:

1 聲聞乘

這種教法主要是聽聞佛陀說四聖諦(苦諦、集諦、滅諦、道諦)而證入阿羅漢果。

2 獨覺乘

對那些有「夙慧」的眾生,他們不須依仗佛陀的教法,自己找到自己的道路,獨自悟道修禪,成就「辟支佛」果,這類覺悟眾生的特點是不與社會有任何交往和接觸。

3 菩薩乘

主要以菩提心來成就覺悟,菩提心就是佛陀無上正覺的顯示,它的特點不單為了自身的利益而修行,而是為了從輪迴中解脫所有眾生才成佛。主要展示般若和唯識教法。

聲聞乘和獨覺乘稱為小乘;菩薩乘稱為大乘,這三乘的教法合稱經典體系,是歷史上的釋迦牟尼佛,佛陀的化身所顯示。與後六乘稱密咒體系相對。

跟著三乘屬外密續,分別稱為事續、行續和瑜伽續。這些密續對儀軌和淨化方法都有很詳盡的闡明。

4 事續(KriyaTantra)

修行追求心外境界,並記載了大量的儀軌。

5 行續(CharyaTantra)

漸變內心修行,並有大量戒律作為生活規範。

這兩種與大乘佛典所描述如何達臻佛果大致相同。

6 瑜伽續

主要探討內心,重視修行者與本尊的融合。

外密續是由佛報身金剛薩埵所宣說。

以下三乘稱內密續,分別是瑪哈瑜伽、阿魯瑜伽及阿底瑜伽。

7 瑪哈瑜伽

分續部及修部,主要對壇城有詳細的描述,在修持上強調生起次第。它重視循序漸進地轉化。所謂轉化就是把自身之內的五毒(貪、瞋、癡、慢、嫉)轉化成五智(法界體性智、大圓鏡智、平等性智、妙觀察智、成所作智)。轉化達臻成熟,便可體證空與明是不可分割。依寧瑪的教判:因薩迦、噶舉、格魯三派都是由印度無上瑜伽續而來,所以這三派都屬瑪哈瑜伽。

8 阿魯瑜伽

主要運用氣、脈、明點的修鍊,在修行過程中將五毒以頓時轉化成五智,所以稱圓滿次第。轉化達臻成熟,便可體證空與樂是不可分割。

9 阿底瑜伽

最高的一乘就是第九乘,稱為阿底瑜伽;亦稱大圓滿。在此乘中不一定要詳細地觀想壇城及修證體內氣脈明點。大圓滿重點放在如何進入甚深禪定(三摩地)的狀態。最高的體證是空與覺不可分割。在此乘中可分三部,這三部是有先後的關聯。

1 心部:它較具體地逐步解說如何進入甚深禪定的狀態,與無上瑜伽的大手印體系有點類似。

2 界部:它入路是很直接,主張進入甚深禪定的次第是頓時的。

3 口訣部:它預設你已進入甚深禪定,在口訣部中重視如何延展甚深禪定狀態的教示。

第九乘的教法是源自大圓滿續中普賢王如來,佛陀法身所說的教法。

九乘之巔即是說明阿底瑜伽口訣部(俗稱大圓滿心髓)是九乘教法中發展最徹底,亦最普遍的道理。

在藏傳佛教,大圓滿心髓被視為最高的教法,它一般與寧瑪派有較大的關係,雖然大圓滿心髓是超越了「宗執」──宗教傳統的限制,不需要是僧侶,亦不需要住在寺院,普通人都可修成,但它卻站在一切教法之上。

藏文竹箐(Dzogchen)意即大圓滿,因為內心的本質覺醒是徹底和圓滿的,在自身中沒有欠缺。大(Chen-po)是因為沒有任何教法是能夠超越它的。

大圓滿心髓原本是由法身普賢王如來所說,經由人間第一代祖師嘉笠多傑,經妙吉祥友、喜利森哈傳至蓮華生大師。

嘉笠多傑是印度西北鄔仗那天生的聖人,當時印度西部著名佛學大師妙吉祥友知道這消息,便走到嘉笠多傑處去向他請教,說了幾句話,妙吉祥友便毫不考慮地轉學大圓滿心髓了。

當嘉笠多傑入滅時,他化成虹光,融入太陽,弟子們懇請他留下遺教,他說了三句話:

直接透入自己內心本質的覺醒

不要以疑惑來認知這種獨特的覺醒狀態

直接以信念延展自我解脫的甚深智慧

第一句是你要依賴上師為你灌頂、導引;使你了解自己內心本質的覺醒,這就是心髓教的基礎。這種導引衝破包圍你本來清淨內心的覺醒。這句是基礎、起點。

第二句是上師給了導引後,你如何進入大圓滿:在導引前並沒有任何特別的前行預備修法;導引後亦無需追求任何修法。所以歷來人們對大圓滿多所疑惑,甚至懷疑是苯教的教法,其實這是他們的膚淺。嘉笠多傑真正的要求就是要我們在顯露了自己清淨本質的覺醒後,無論在靜止或運動兩種狀態下,都要任運地覺醒。這句話是「道路」。

第三句是「果位」,將圓滿和不變的自我解脫的智慧與自己的日常生活徹底整合。記著,大圓滿的教法並不僅是一本書,或傳統宗教條文,而是智慧的活生生的顯示狀態。

以後任何大圓滿心髓的修行理念及實踐,都從嘉笠多傑這三句遺教而來。

在未有深入探討大圓滿心髓具體的修持原理前,我們要釐清幾點大圓滿教法的術語:

一、「內心本質的覺醒」:並不是指我們普遍「虛妄意念」的活動,而是指「意念本質」。蓮華生大師指出這種覺醒無始以來即已存在。而我們在以前的生生世世中未能覺醒的原因是被感情和知識所障蔽,就好像名貴的寶石在過去世被層層的渣滓所覆蓋。

二、這「內心本質的覺醒」有三個屬性。

(1)「內心本質的覺醒」的精髓,就是空性,它是上師的法身。

(2)「內心本質的覺醒」本質,就是明,它是上師的報身。

(3)「內心本質的覺醒」的能量,未有中斷,不被障礙,一切遍滿。它是上師的化身。

上師的法身、報身和化身通常在甚深灌頂時傳承給有緣弟子。

三、在大圓滿心髓來看,佛果從無始以來已圓滿體證和展現。所以佛果不單止眾生意念中固有的,並於此時此地眾生的意念,內裡已圓滿具足三身。這便是「即身成佛」的意義,並且原來佛不須去「成」,當下便「是」佛。所以大圓滿心髓是承認即身是佛,不單是「即身成佛」。

四、在大圓滿心髓來看,本尊實際是自己最原始狀態的展現,它們能在任何時間任何空間於自我圓滿中展現出來。例如組成我們這期生命的五蘊就是五方佛的示現,八識為八大菩薩所示現。

五、一般佛教的教法建基於禪定,但大圓建基於甚深禪定(三摩地)。

三摩地是指進入和安住於「意念本質」或者「內心本質的覺醒」。禪定是雜染了意念活動和心識的概念建構。

我們了解大圓滿心髓中特殊的理念後(俗稱大圓滿見),基本上我們了解大圓滿心髓,就教法來說是「九乘之巔」,佛教理念發展最後的歸宿。在「道理」來說「即身成佛」。

我們介紹如何從日常生活修習大圓滿。

在日常生活的層次,大圓滿的修鍊可定義為「完全、徹底鬆弛的方法」它有下列三種原則:

1 讓一切恰如它自己「原來」本身。

2 如有任何東西、事情令你緊張,遠離它、立即斷除它。

3 「超越勤修」。

第一點,你要了解一切東西的真實的性質是「法爾」地存在,當它們安住於法爾的存在時,它就是清淨;當我們對它們意念一動,便產生不如法的增益,徒然添上情緒上或知識上的煩惱障礙,使我們緊張,不能鬆弛,例如有人以不友善的話、態度罵你,你無需因他的瞋恨而動搖自己,讓他自己的瞋恚返回自身。中國人有句話:「蜀犬吠日。」無論狗的吠聲怎樣嘹亮、可怖,充滿恐嚇,太陽依然散發和煦溫暖的光彩。

第二點,對一切使你緊張的東西,採取的是「立斷」方法,不要拖延,拖延便會分散。「立斷」普通人不容易做到,那麼我們要學習「在任何時間都保持著清楚了解自身所處的情境」,用較含糊的字眼就是「內心時時刻刻明明了了」。

第三點,「超越勤修」並非要你甚麼都不做,剛巧相反,大圓滿心髓要求在任何時間都要對境不亂、放鬆。超越勤修,只是要你認識修大圓滿不同一般教下的修法,修法是過程、手段,要精勤才可斷除虛妄,到達真實。修大圓滿要你當下體證、放鬆。修一切法是你還在斷除虛妄的過程,所以要精勤,大圓滿是安住於佛果,強調當下。

依我個人的經驗,有幾點放鬆的具體方法:

1 假如你身心過於動盪及混亂,你應該鬆弛下來,給自己私人空間,例如度假,或自己單獨坐在咖啡室消閒。

2 假如你工作得筋疲力盡,你應好好休息。

3 避免依從死板,精確的規則去做事。

4 要時刻記著自己的目標是將覺醒與生命整合。

5 要堅信社會的完美是透過每一眾生靈性進化,修行覺醒是唯一使靈性進化的方法。任何制度上改革條文規限都不徹底及必有流弊。

6 無論在任何生活層面都要保持「任運地覺醒」,以避免不必要的障礙。

7 要知道與其花整天時間端坐道場修法,亦不及把所有時間來實踐「任運地覺醒」。

已交代過大圓滿心髓在佛教裡的特殊性、地位以及修行的必要知見。現在指導大家如何具體地修習大圓滿心髓。

除了上班工作、學習、休息時要任運地覺醒外,我建議大家每日(最好早晨陽光初露,或晚上明月當空之際)修習禪定。如何修習禪定,可以參考本人錄音講座系列中《般若心經靜坐法》,以及修證密法系列中《如何修證密法》。

在禪定之前,先念一串大圓滿心咒:「也阿沙薩嗎哈。」之後便要念《普賢上師言教集》中〈大圓滿心髓前導祈請文〉此文在三十年代由上海郭元興居士翻譯。近來,我的朋友國內著名藏學專家洛珠迦錯亦有翻譯。

《向至尊上師無緣具大悲者致頂禮》

──洛珠迦錯譯

佛的精神有持明標傳

數取趣則有耳傳

被聖者攝持實行二利的

向三傳法的上師致頂禮

在法性遍盡界裡實現了法身的意趣

在光淨界裡觀報身佛土

在所化的感覺裡觀現化身的利他事業

向遍知法王致頂禮

全知一切事物的真實法義

慈愛的光輝照在被調伏者身上

甚深妙道最佳頂乘被照亮

向持明吉美林巴致頂禮

觀世音以善知識者的身影顯現

語言的光輝置相關眾生于解脫之道

對不同的調伏者作無限的宏化

向大恩大德的根本師致頂禮

佛教圓滿悉數都在遍知王的傳承中

密訣精義能使此生成佛的法

成佛之道的向外加行

教誨的支分近道往生等

通俗通懂深奧佳妙

且將無比上師的正確教誨

自己心裡所記的在此講解

求佛祖和上師把我的心加持

《敬禮至尊上師諸具無緣大悲者》

──郭元興居士譯

法王心印持明表示傳 補特伽羅人中勝善根

躡勝士跡究竟自他利 三傳承諸上師我敬禮

於法盡界得法身密意 於光明界見報身剎土

於所化境化身行利生 一切智智法王我敬禮

明智照見諸爾炎實性 大悲光明所化現吉祥

深道乘頂教法能光顯 持明無畏洲師我敬禮

始自觀自在尊持教理 說法安立有緣解脫道

隨宜調伏事業無有邊 大恩根本上師我敬禮

教法圓滿遍智傳承教 口訣心要一生成佛法

正道前行共同外與內 所教授資捷徑頗瓦法

明顯易解義深極希有 無等上師親傳無錯謬

自心如應定解此所說 願師本尊加持我身心

依個人的習慣,我比較喜愛修習郭本。

祈請文是作為寧瑪派修行者向歷代上師祝請加持的禱文。啟請的對象包括:

1 三傳承諸上師:

指寧瑪派三種傳承(佛語遠傳,伏藏近傳,淨相深傳)歷代上師,另外有說心印、表示及補特迦羅傳承。

寧瑪的教法通過佛語遠傳、伏藏近傳、淨相深傳由上師傳至弟子。

(1)佛語遠傳(Kama):是連續不斷的傳承,從以前覺悟的上師如蓮華生、比麻拉、妙吉祥友、毗盧渣拿等,上師弟子之間不斷的傳承而傳達下來。

(2)伏藏近傳(Terma):蓮華生大師的教法,由移善蹉嘉紀綠,然後收藏,在較後的時間由取藏者(得登巴)取出,因為這是伏藏在較遲才被發現,年代較近現在,所以伏藏代表較短的傳承。大圓滿的伏藏是十四世紀得登巴噶馬寧巴取出,稱為地藏。

(3)淨相深傳(Dag-nag):是個別上師內心修證的經驗名稱。

2 一切智智法王:

指龍欽巴專者(龍欽心髓的創始人)。

3 持明無畏洲:

指寧瑪心髓派大師吉美寧巴。

4 大恩根本上師:

給自己傳授灌頂(WONG)、教諭(LUNG)、秘訣(CHAR)的根本上師。

5 無等上根:

這裡指祈請文的作者普賢上師的根本上師札參巴、貢桑先潘上師。

此外,遍智傳承教是指龍欽巴的大圓滿心髓教派。

我前面說過嘉笠多傑三句的教法:呈露「內心本質的覺醒」是依靠上師的力量;本來大圓滿心髓的教法,導引前本來沒有任何特別的前行修法;導引後亦無需追求任何修法,只有讓這「內心本質的覺醒」赤裸地呈露。所以我們唯一可做的是在根本上師前謙卑,讓他們覺醒的經驗透入自己的生命,這便是我要大家每天念「祈請文」的原因。謹以此「祈請文」獻給大家作結。

多謝各位!

──一九九五年一月十五日,於香港沙田大會堂公開演講

附載三完

全書完


Copyright by The Great Perfection Buddhist Centre